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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的那些小迷信|《自然》职业专题

2017-12-03 Nature自然科研 Nature自然科研

原文以Behaviour: A lookout for luck为标题

发布在2017年11月8日的《自然》职业专题上

原文作者:Kendall Powell

科学家总是质疑一切,但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实验室或户外工作时,却都迷信一些私人仪式或幸运符。

在罗伯特·弗霍姆克(Robert Froemke)的神经科学实验室里,学生和博士后们在研究经验如何影响大脑回路时,举行了各种仪式,为他们的研究“祈求好运”。


团队中负责记录单个神经元活动的电生理学家总是痴痴地盯着监控设备,哪怕他们的实验可以无人看管。


相反的是,分子生物学家不会时刻监控实验,以防给结果带来“不详”,弗霍姆克说。

迷信渗透进了人类活动的每一个角落——包括科学世界。

 Jacobsen/Three Lions/Getty

有一个学生经常取消星期五晚上的计划,因为她发现每次当她取消时,自己在研究中对小鼠的训练变得更成功。


弗霍姆克的实验室成员知道,这些小小的仪式实际上并不能提高实验成功的可能性,但依然照做不误——不过有点儿偷偷摸摸的。


弗霍姆克说,这样的仪式“触摸到了人类心灵的深处”。弗霍姆克是纽约大学医学院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的一名学者。


他回忆说,当他还是一名研究生时,他不会离开自己的神经记录实验,甚至不去上厕所。 “这既温馨又有点令人心碎,”他说,“这些东西使科学真正打上了个人印记,也让我们自己拥有研究的过程。”


无论是在考古学还是天文学领域,都有理性睿智、逻辑缜密的科学家们迷信各种仪式和幸运符,虽然他们完全懂得这些对其科研没有任何影响一些项目的PI批评这些仪式使他们分心或浪费精力。但另外一些实验室主管和行为专家对此表示支持,认为这些仪式扮演着重要角色,可能有利于科学研究。


有证据表明,仪式能够缓解焦虑,降低压力水平,或因此可以帮助实验人员为繁忙的一天做好准备。科研的不确定性和长时间研究有时让人难以忍受——因而有些实验室和科学家通过仪式和惯例来释放压力,建立团队精神,培养面对频繁失败的平常心。


心理学家和行为科学专家表示,仪式也可以使一个项目个性化,让人产生一种幻觉,好像能够控制不可预测的事情。康涅狄格学院的退休行为科学家斯图亚特·维斯(Stuart Vyse)曾经研究迷信心理学,他说:“实验这个词的本质告诉我们,它通常是不会成功的。”


他说,研究人员在设计复杂实验或计划一场危险的野外考察时,会为每一个偶然事件做好精心准备。但对某些人来说,这些可能还不够。维斯说:“当研究人员做了所有他们能想到的有助于出结果的事情后,他们会寻找额外的东西。”

分心的好处

对于俄勒冈州立大学的考古学家洛伦·戴维斯(Loren Davis)和他的团队来说,这额外的东西就是一个被称为“尼斯岩石(Rock Ness)”的图腾。


2007年,在爱达荷的一个峡谷里,当时还是戴维斯小组里的一名硕士生的杰西卡·丘特曼(Jessica Curteman)挖出了一块岩石,看上去像传说的尼斯湖水怪的脑袋。 丘特曼拿出一支记号笔,在岩石上画了一只眼睛。戴维斯说,从那以后,尼斯岩石占据了重要地位,每年夏天“监视”着在美国西部地区的挖掘情况。他现在研究的是太平洋西北地区的早期人类居民。


丘特曼现在是俄勒冈州大龙德部落联盟文化资源部门的高级考古学家,也是尼斯岩石的守护者。 她说,这块岩石会“提醒”现场的团队成员,在挖掘化石和文物时,要让挖掘的地面和墙壁保持整洁有序。 她神秘地眨了一下眼说,有时研究人员或是为了从现场拉出更多沙袋,或是要处理一个破坏性的鼠洞,需要振奋一下精神,这时尼斯岩石仿佛会向他们“靠近”。


康涅狄格大学的实验人类学家迪米特里斯·西亚加拉塔斯(Dimitris Xygalatas)发现,无论是在实验室内还是在实验室外,重复性的手部动作和仪式性的祷告都能缓解焦虑。


在一次实验室研究中,他的团队要求一组被试就一件艺术作品准备公开演讲,借此诱导被试产生焦虑。而对照组没有这样的压力诱导任务。之后,实验团队要求两个小组清理艺术品,同时记录和分析他们的手部动作。高压力组表现出更多重复和可预测的——或者说更仪式化的——手部动作。西加拉塔斯和他的合著者说,这一实验表明,仪式是人们应对焦虑的一种方式。

行为生态学家沃尔特·柯尼格(Walt Koenig)研究橡树啄木鸟。

Bruce Lyon

在尚未发表的实地调查中,西加拉塔斯的研究小组要求被试撰写有关自然灾害的文章,诱导被试产生压力。 研究人员发现,与那些没有进行仪式性祈祷的人相比,进行仪式性祈祷的人,其焦虑指标——包括心率——降低得更快。


西加拉塔斯认为,除了缓解生理压力之外,仪式还可以改善心理状态。他说:“如果它提高了你的信心,而且你相信你会变得更好,压力下降,那么你的表现也会更好。”


但是一些团队领导认为仪式和幸运符是浪费时间,或让人从辛勤的研究工作中分心。阿拉斯加大学北方极地博物馆的地球科学馆长帕特里克·德鲁肯米勒(Patrick Druckenmiller)在工作中从未用过什么仪式,他也不鼓励这样做。他说:“我一直都很小心谨慎,确保工作能够完成,现场工作人员很高兴,最重要的是,也很安全。”他补充说,在他和他的团队工作的北极偏远地区,天气恶劣、瞬息万变,还可能和熊撞个正脸,分心是非常危险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时间或机会折腾其它事。”


不过,也有一些研究人员说,仪式和惯例活动,比如在做实验之前做跳一小段舞,对凳子上可爱的玩具敬个礼,或者听一个特定歌单中的歌曲,可以帮助科学家放松。在常常需要精细运动控制和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科研工作中,这些事情可能具有重要意义。


纽约市立大学的癌症生物学博士生贝内塔·埃利(Benelita Enel)喜欢把音乐播放列表的节奏设为和实验工作节奏一样。在比较短的实验中,她总是哼一支她已经烂熟于心的巴赫的曲目。“在一个充满不可测的地方,这样做让我觉得有些事情可预测。”

团队幸运符

西加拉塔斯说,当仪式或幸运符是团队的一部分时,它们可以成为促进社交联系的传统。尼斯岩石给戴维斯的野外研究团队带来了乐趣,也增强了他们的凝聚力。戴维斯说:“这是一项知识追求,但也需要大量体力劳动,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才能完成任务。


纽约大学医学院的神经科学家迈克尔·朗(Michael Long)说,他见证过在不可避免的实验失败后,实验室仪式让大家心情都轻松了一些。在布朗大学念研究生期间,他养成了一项应对失败的日常仪式——后来传遍了他的实验室。


在研究啮齿类动物大脑的切片时,他必须确保细胞在实验室培养皿中存活数小时,并记录放电神经元的活动。这一棘手的实验往往花费一整天时间,而朗得到结束时才能知道自己是否获得了高质量的记录。那时候,他开始在他最喜欢的热狗店Spike's Junkyard Dogs买午餐。


“在那儿吃的日子里,我的切片都很好。因为每次都这样,所以实验室的其他人也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光顾这家店,“朗回忆说。甚至连一位实验室伙伴的丈夫也开始这么做,在面试前去那里吃饭。 “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喜欢热狗。”朗笑着说。


一些科学家参加的团队仪式,有非常严肃的一面。在日本,大学和研究机构每年都会为在实验中死亡的动物举行追思会。研究人员说,他们参加这些追思会,是为表达对动物的赞赏和感激,同时慰藉它们的灵魂。


研究这些仪式性活动的日本滨松医科大学的伦理学教授森下直贵(Naoki Morishita)表示,大约有一半的追思会都是宗教性质的,其中佛教仪式和日本神道教仪式又大致各占一半。他说,这些仪式深深植根于日本的文化和精神信仰。


他说:“与逝者进行灵魂沟通是其核心。日本研究人员参加这些仪式来表达感谢和赞赏。没有这些仪式,他们就无法平静。从这个意义上说,追思会对他们很重要。”

仪式的胜利

在其他地方,研究人员每天都会举行仪式,执行惯例活动。康奈尔鸟类学实验室的行为生态学家沃尔特·科尼格(Walt Koenig)在工作中有两个习惯,它们可以帮助他找到橡树啄木鸟的巢穴,然后把啄木鸟标记起来进行研究。


为了找到活动穴(通常是在距地面6-12米的橡树洞穴里)科尼格会用一种特别的长音对着鸟巢喊,“喂?”,以此来吸引鸟向外看。科尼格开玩笑说:“我认为一定要带有这种特殊的鼻音,才能吸引鸟儿向外看。” 捕捉成年鸟是一项累活儿,需要爬树,设置陷阱,引诱藏在洞里的鸟,并切开一个新的洞口,小心地将鸟儿从其中移走。 “这像一种艺术。”科尼格说。


所以,当这一步取得成功后,柯尼格会执行他的第二项仪式,有些奇特,既算是庆祝胜利,也算是祈求鸟儿能够保持健康。 “当我标记并测量完它们之后,我会亲吻它们的头,说‘多福多寿’。”


他把这项仪式当是一种成功经验传给了初级研究人员,并说如果他们不把祝福语念下去,他会非常失望。科尼格说:“你肯定希望你小小的仪式下次也能起效。我确实给他们展示并声明——当然是半开玩笑的,这些事情对于项目来说非常重要。”


至于戴维斯,他的口袋里装着一个私人幸运符——一支具有13000年历史的矛尖的复制品——用来提醒他,是运气指引他发现了原品。


在1997年去爱达荷州的一次实地考察中,他不小心使用了错误的指南针设置,于是错误地设置了一个基线,改变了他的考察场地。然而,那次错误却让他发现了一个堆满了石器和矛尖的坑。这是一个惊人的发现,记录了北美最早的一些狩猎采集者的技术。戴维斯说:“如果我没有设置错基线,我们就不会有那些发现了。”


俄勒冈大学的丹尼斯·詹金斯(Dennis Jenkins)是戴维斯的合作者,同样研究北美早期住民。每次在进入考察现场之前,他总是会戴上他的幸运野战帽,晚上离开时再取下来。他认为他那件亮橙色的多口袋工地背心和挂在皮带上的巴克刀也绝不可少,这些东西能够撑起他在考察现场的“形象”,也能帮助他带领学生度过危险情况。


西加拉塔斯表示,面对实验和科学本质上的不确定性,幸运符和仪式能够给一些人提供稳定感或控制感。“我们知道世界是一个非常混沌的地方,大部分都不由我们控制。但我们可以哄哄自己。”他说。

Nature|doi:10.1038/nj7679-261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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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haviour: A lookout for l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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